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針尖麥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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針尖麥芒

花錦簇也不知怎麽了,這幾日府裏的丫頭們都不怎麽理自己,她思來想去,也想不出個所以然。

正想著,迎面走來幾個丫頭,花錦簇笑意盈盈的打著招呼:“佩兒,環兒。”

正如她所料,佩兒、環兒都像躲瘟神似的避開自己,繞行而去。

花錦簇無助的攤著雙手,自言自語的苦惱道:“誰能告訴我,這是怎麽回事嘛?”

這種日子大約持續了三四天。

這日,花錦簇變著花樣做了兩盤點心,來到撈月閣。

“了之。”

她腳剛踏進屋子,便看到謝了之身邊的月牙匆匆離開,她總覺得不對勁,但一時又說不上哪裏不對勁。

謝了之見花錦簇來了,沏好茶,放到一邊。

花錦簇將點心放下,看向一旁被剪下的荼蘼花枝,道:“又在品茶賞花啊。”

謝了之道:“閑來無事打發時間罷了。”

花錦簇道:“了之,這是我做的點心,每個口味我都給你帶了些,你一定要嘗嘗啊。”

謝了之道:“你親手做的,我一定吃。”

花錦簇嘻嘻一笑,道:“了之,你比我見多識廣,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啊?”

謝了之道:“這麽相信我啊?你怎麽不去問我姐姐?說不定她的消息比我的更靠譜些。”

被別人嫌棄可不是什麽好事,這種事,在喜歡的人面前,更是令人難以啟齒。

而謝了之就不一樣了,她拿她當朋友,她估摸著謝了之會幫她這個忙。

花錦簇心裏這麽想著,轉而道:“你是二小姐嘛,二小姐解決不了的事,我再找大小姐嘍。”說完,滿臉笑意的看向謝了之。

花錦簇這話雖然有點言不由衷的成分,但謝了之聽了,很是受用。

對謝了之而言,花錦簇找自己幫忙,特別是讓自己以二小姐的身份出面幫忙,是對自己新身份的一種認可。

謝了之這輩子除了在意她自己這條命之外,最在意的便是葉府對她‘二小姐’身份的認可,她千方百計,絞盡腦汁,終於在中秋夜那日認祖歸宗,多年的夙念也終於在那夜成為現實。

可即便葉知秋認了自己,她心裏還是極度沒有安全感,她怕父親突然又不要自己了,她怕虞夫人將自己趕出府,她怕葉瑟濃找自己麻煩,更怕花錦簇笑自己用盡手段...

她害怕的事情太多了,每天如履薄冰,膽戰心驚的活著,沒有一絲快意瀟灑。

可就在剛剛,花錦簇的話讓她心裏沒那麽怕了,她覺得,在花錦簇面前,她就是葉府二小姐,並不是可有可無的二小姐,而是舉輕重的二小姐。

謝了之抿了口茶,笑逐顏開道:“我知你要問什麽。”

花錦簇驚道:“我還沒開口,你就知道啊,你好厲害。”

謝了之道:“葉府也就這些人,這些事。更何況你喜怒形於色,很難不讓人看出端倪。”

自己的心思都寫在臉上嗎?花錦簇揉了揉臉。

謝了之道:“你是不是有個姥姥?”

花錦簇道:“是啊?怎麽突然問起這個?”

還沒等謝了之回答,花錦簇又道:“你怎知我有個姥姥?”

謝了之道:“你告訴我的,客棧,你忘了?”

花錦簇敲了敲腦門,她怎麽把客棧的事給忘了:“你接著說,難道我的苦惱和我姥姥有關?”

謝了之道:“府裏有人說你為了葉府的榮華富貴,拋棄了你姥姥,諷你不孝。”

花錦簇默然,原來是因此事,可她又能說些什麽可以反駁的話呢,事實上,她確實拋棄了最愛自己的姥姥啊。

負罪感湧上心頭。

見花錦簇不說話,謝了之道:“難道真被別人說中了?”

花錦簇道:“算是吧,當時阿濃受傷,幾番掙紮下,我拋棄了姥姥,我真的舍不得離開阿濃。現在姥姥應該帶著休與村的人在另一個世外桃源生活吧,好在有秋池陪著姥姥,我還放心些。”

滿屋的茶花香也沒能沖散花錦簇悲傷的情緒。

也不知喝的是茶,還是酒,她竟有些醉了,花錦簇淚光閃閃道:“我想我姥姥了,想休與村了,好想回休與村啊,可是,回了休與村就看不到朝思暮想的阿濃了。”

謝了之坐在一旁靜靜的聽著,她轉眼看向站在屏風後的秋池。她趁著花錦簇有些醉意問道:“錦簇,你信別亭蘭先前說得那些話嗎?說我別有用心,處心積慮...”

花錦簇眼神迷離,帶著幾分醉意,道:“了之,不管事實如何,那都是過去得事了,往後得日子更為重要。其實.....你完全可以不用去獻舞的,不就認個父親嗎?你直接光明磊落拿著信物去知行堂找他就好了,何必舍近求遠。”

光明磊落?謝了之都快忘記這四個字什麽意思了,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:“你就那麽喜歡我那個姐姐。”

花錦簇道:“可不是嘛,第一眼就喜歡上了,現在是越來越喜歡了。”她輕聲噓道:“喜歡了好久,阿濃都不知道呢,我沒告訴她,我只告訴你一個人。還有,阿濃她平日裏雖然與你不親厚,但她心裏還是很在乎你這個妹妹的。”

“可是了之,我還是想問你,你是不是早知你是葉家的女兒?”

謝了之道:“你擔心我會害死葉瑟濃?你擔心那個預言?”

花錦簇點點頭。

謝了之道:“你醉了,我扶你去床上休息。”

花錦簇道:“是你醉了吧?喝茶怎會喝醉?”

葉瑟濃發覺花錦簇有一會兒沒在自己面前出現了,便一路打聽著來到撈月閣。

剛進屋,便見謝了之扶著花錦簇往床邊走去。

葉瑟濃忙道:“阿簇這是怎麽了?”

謝了之道:“她沒事。”

葉瑟濃埋怨道:“你讓她喝酒了?”

謝了之解釋道:“我們二人並未飲酒。”

見葉瑟濃張開雙臂,謝了之將花錦簇送到葉瑟濃懷裏,道:“姐姐,錦簇有心事,你記得開導開導她?”

葉瑟濃眉頭微動,心事?什麽心事?阿簇會有什麽心事?那一瞬間,她把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暗暗檢討了個遍。

謝了之道:“錦簇今天來找我聊天,說是有心事,你難道不知?我以為她已經找過你了,怪妹妹我多嘴了。”

葉瑟濃道:“我家阿簇就是這麽善解人意,怕我擔心,不願告訴我。”

謝了之道:“怪不得錦簇今天說有事找二小姐就行,原來是怕你擔心啊,妹妹就不如姐姐有福氣了,錦簇說下次有事還找我幫忙。”

葉瑟濃道:“我會轉告我家阿簇,以後不會再麻煩你。”話落,她抱起花錦簇便要回覓花居。

謝了之猛然道:“姐姐,你什麽時候能喊我一聲妹妹?錦簇說你心裏在意我,難道是錦簇的錯覺嗎?”

葉瑟濃淡淡道:“慢慢來吧,一時不好改口。你不也一直喊我母親‘夫人’嗎,要求別人之前,先看看自己有沒有做到。”

謝了之無力反駁,她氣自己為何每次與葉瑟濃交鋒都會鎩羽而歸。她倚在門邊,望著她們二人漸行漸遠。

“看來,並不是人人都能消受得起二小姐親手沏的茶。”

謝了之道:“秋池,我有時都懷疑你和花錦簇是不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啊?如果是的話,你身上怎麽沒有一點花錦簇的影子?”

秋池道:“只有不喜歡自己的人,不欣賞自己的人,才會想做別人的影子。你整日活在葉瑟濃的陰影下,不怎麽開心吧?就算你如今成了葉府二小姐,府裏又有幾人認可你呢?”

謝了之道:“為什麽葉瑟濃身邊可以有花錦簇,而我身邊卻只能有一個這樣的你呢?”

秋池斜了謝了之一眼,道:“你不要忘了,不是我願意留在這的,如果你不逼我,我隨時都可以離開。”

“背後汙蔑好友,讓花錦簇在葉府的處境難上加難,你這麽能幹,我怎麽舍得放你離開呢,你說是吧,秋池。”

秋池道:“花錦簇為了葉瑟濃離開休與村,這是她的選擇,既如此,無論她以後遭受什麽,她都必須要為這個選擇付出代價!”

謝了之道:“本小姐現在越來越慶幸當初留你一命了。”

花錦簇看著葉瑟濃近在咫尺的臉,動了動,道:“放我下來,我自己能走。”

葉瑟濃依言將花錦簇放下,但胳膊還在牢牢攙扶著她,生怕她跌倒。

花錦簇在葉瑟濃的攙扶下踉踉蹌蹌的回屋。

葉瑟濃強壓著心火,道:“你既沒喝醉,那我問你,你去找謝了之幹嘛?你的心事是什麽?有什麽事是她能知道,我不能知道的?你去找她幹嘛?”

花錦簇抱著被子,懵然的躺在床上,絲毫沒意識到葉瑟濃徘徊在生氣的邊緣。

葉瑟濃走到床邊,摟住花錦簇軟綿的身子,道:“花錦簇!!”

聽到葉瑟濃喊自己全名,花錦簇的意識頓時清醒不少,道:“阿濃,你怎麽了?臉紅紅的,是熱的嗎?我給你更衣,少穿些,散散熱。”

話落,花錦簇的手開始胡亂的拆解葉瑟濃的衣扣。

這一番動作弄得葉瑟濃心煩意亂,臉更紅了,她控制住花錦簇的手腕,羞怒道:“我不熱。”

面對微醺的花錦簇,葉瑟濃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奈感,此時此刻她們兩個是無法正常溝通了。

葉瑟濃一言不發,捧著花錦簇的臉在額頭落下淺淺一吻。

花錦簇用力一推,掙開葉瑟濃的禁錮。

葉瑟濃見花錦簇如此抗拒自己,心中更是不快,醋意大發,道:“你什麽時候和謝了之走得這麽近了?你不好好醫治亭蘭的眼疾,總跑去找謝了之作甚?”

花錦簇委屈道:“你這是說的什麽話?別亭蘭就對你那麽重要嗎?你是不是很擔心別亭蘭啊?假若我治不好她的眼疾,你是不是打算從此以後都不理我了?你知不知道我心裏壓力有多大啊?你以為我想管她啊?”

葉瑟濃道:“還有,你為什麽要在謝了之面前說我在意她?誰讓你多嘴了?”

花錦簇哭道:“我就多嘴了,我天生就愛管閑事好吧,尤其是你葉瑟濃身邊的人和事我都要管好了吧。”

葉瑟濃語氣和緩下來,道:“花錦簇,你醉了,罷了,我與你爭辯什麽,針尖對麥芒,到最後還不是兩敗俱傷。”

“我沒醉,你辯,你辯,你是不是煩我了?你是不是對我有成見了?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?啊?嗚嗚嗚....”

葉瑟濃拿手帕擦掉花錦簇臉上的淚珠,道:“你醉了,睡會兒吧。”

“你是不是只關心亭蘭不關心我了?嗚嗚嗚....你兒時的玩伴一來,我這個認識沒多久的就多餘了?嗚嗚嗚嗚.....大小姐煩了,善變的大小姐煩我了...”

葉瑟濃撫上花錦簇的臉頰,看著眼前一直喋喋不休的花錦簇,她沒想到別亭蘭的到來讓花錦簇心裏如此不安,阿簇怎麽不告訴自己呢?難道阿簇所謂的心事就是這件事?

看來自己以後更要多愛一些了,一個想法在葉瑟濃心中油然而生,既然阿簇想念休與村,不如她在回首城建一個與其相像的村子給阿簇,等大功告成再給阿簇一個驚喜。

如此,甚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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